【艦隊收藏】朝潮與滿潮【哨兵嚮導世界觀】

前言:
  此篇文章為套上《哨兵嚮導》世界觀的艦隊收藏二創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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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通站在港邊的燈塔上,手持雙筒望遠鏡,來回巡視著眼前的海域。上頭正航行著數艘驅逐艦,再仔細一看,能夠發覺這些驅逐艦兩兩一組,各以某種規律反覆調整前進方向。

  天灰而風湧,起伏的浪潮難以揣摩,不是個適合啟航的日子,卻是個適合測驗的日子。

  這些人是她負責訓練的新一批哨兵與嚮導,嚮導擅長利用類似雷達的精神波偵測深海棲艦,再進而指揮作戰能力強的哨兵,兩人相輔相成。

  只是這海況對新人哨兵來說太過困難,雖然擁有水聽裝置輔助,但發出與接收精神波都需要集中精神,又要確保航行路線又要注意浪頭,更要隨時關心哨兵的情況,就算真的探測到了搞不好也會忽略。

  神通自然也知道這點,這堂課的主要目的只是讓她們體驗特殊狀況下的偵查有多困難,正準備召回她們時,卻不由自主地探向特別用精神力鎖定的組合——嚮導滿潮與哨兵朝潮。

  同一時刻,彷彿要表現給她看似的,滿潮與朝潮開始動作。朝潮的位置往前突出,接著Z字型移動,從艤裝內落下一顆顆的爆雷,一會後,一顆紅色的氣墊從海中飄了出來,是協助訓練的潛水艇艦娘所放出的信號,代表兩人成功的探知並攻擊到目標。

  而神通也感覺到兩人的精神變化,一者滿意,而另一人不滿。



  間宮食堂,剛完成訓練的驅逐艦們正嘈雜地晚餐,討論明天放假要去哪裡遊玩、抱怨神通的訓練太過刁難等等。

  哨兵的飲食相當清淡,因為她們的官能極強,對普通人來說輕微的辣味也可能讓她們痛得流出眼淚。嚮導雖然沒有這種困擾,但為了配合哨兵,飲食也是盡可能的放淡,免得刺激到搭檔的嗅覺。

  滿潮跟朝潮身邊坐著一圈同期生,有一搭沒一搭地漫談,只有朝潮隔絕於圈外,專心專意地看著飯菜,保持著同樣的節奏進食,而大夥也已經習慣她一板一眼的性格。雖然曾經試過強行搭話,後果就是大大地耽擱用餐時間,因為當大家都邊吃邊講話時,只有她只要話題還在繼續就不會進食。

  這時,大潮忽地從外頭跑進食堂,一路奔至桌邊,手持一紙文件晃動,興奮地壓低聲音說:「聽我說聽我說,我拿到了上次綜合測驗的結果囉!」

  「『偷』拿到的吧?明明下個禮拜就會公佈了不是嗎?小心又被神通教官教訓。」滿潮受不了地說。

  「沒辦法,她堅持要這麼做。」隨後出現的荒潮一臉無奈。「看來我真得好好加強一下能力,才有辦法控制這頭小野犬。」

  一般來說哨兵跟嚮導是形影不離的,因為要是少了嚮導的精神安撫,哨兵很可能會因為過於複雜的感官回饋而陷入精神迷失的狀態,被稱之為『神遊』。這種狀態下的哨兵反而會失去所有感知能力、任人魚肉。

  而能力夠強的嚮導也可以反過來讓哨兵進入這種情況,不過通常僅是輔佐嚮導過濾接受到的資訊,以及精神安撫,這也是見習生的她們所練習的主要項目。

  雖然神通的懲罰讓人不安,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對自己的成績感到好奇,紛紛探頭詢問。

  「果然滿潮跟朝潮的團隊分數最高呢!」大潮說。

  「是朝潮的功勞。」滿潮淡淡地說。

  「雖然朝潮的個人成績也是最高……不過這是團隊分數啊!又不是說妳的個人分數。」大潮看了一眼文件,滿潮的個人成績也是上等,不過距離最高還有點差距。

  「是朝潮的功勞。」滿潮語氣依然平淡,直盯著眼前的米飯。

  「沒有滿潮的協助,我是做不到的。」朝潮忽地開口,眾人有些震驚地看向朝潮。她放下半滿的碗筷,雙手合十,平靜地回望一雙雙眼睛。

  滿潮倏地抬起頭,正想開口的時候卻被荒潮打斷。

  「我的成績還不夠好呢。」荒潮看著成績單皺眉。「等等可以教我一下嗎?」

  「這倒沒有問題。」滿潮一口答應,回頭時朝潮又重新投入飯菜的世界內,欲言又止一會後,移開視線,搭上了對於神通教官的嚴格的話題。



  當滿潮結束教學,從荒潮與大潮的房間回到自己與朝潮的住處時已經接近熄燈時間,回來的路上都是兩兩成對的艦娘在閒晃。

  打開門,朝潮正專心的坐在書桌前溫習功課。她沒有問朝潮需不需要安撫,因為朝潮的自律能力堪比經過完整訓練的哨兵,也不會像大潮那樣到處惡作劇。她甚至沒見識過對方動搖的表情過。也因此有人私底下叫朝潮「石膏臉」。

  滿潮為此教訓了對方一頓,不過現在想來卻覺得有點可笑,因為朝潮根本不會在乎這檔事。

  滿潮換上睡衣,爬上上層的床舖,不久後朝潮將筆記收起,道了聲晚安後將日光燈切成小夜燈,也更衣上床。

  滿潮瞪視著身旁昏黃的牆壁,悶悶地問:「為甚麼要說我也有功勞?」

  下午的測驗她跟其他嚮導一樣,根本沒有辦法探得潛水艦的位置。她在食堂說的完全不是誇飾,全然是靠著朝潮驚人的眼力,捕捉到潛水艦呼吸所浮出海面的氣泡,再通知滿潮對該區域進行探知才找到對象。

  這樣叫做功勞嗎?難度就宛如在平地上砲擊不到五公尺遠的靶子,還不求命中紅心。

  「因為沒有妳我就做不到。」

  「少來!」滿潮翻過身瞪著天花板。「其他人就算了,我是妳的嚮導,我十分清楚妳有多厲害。妳沒有我也能做到。」

  朝潮安靜了好一會,才遲疑地回應:「或許吧。」

  「我知道我不夠厲害,但我還不至於讓妳同情。就算是嚮導,精神也是需要被照顧的。」

  這次沉默得更久,才傳來一句幽幽的:「我知道了。」

  滿潮險些無法把這聲音和朝潮平日那玻璃珠般,透明而純粹的嗓音連結在一起。彷彿自己弄碎了什麼,充滿裂紋。但隨即搖頭,朝潮的心智可比大型增設裝甲,就連雨天出航都不太需要她的安撫,便能在對於哨兵來說如五雷轟頂的環境下平穩前行。又怎麼會被這樣的幾句話動搖?

  更何況,自己承認了朝潮的強大,對於她來說應該可以當成讚美吧?同時,也承認自己跟不上朝潮的步調。

  朝潮就像夸父一樣,眼裡只有「完美」這顆太陽,為此不斷地前行。而她則是路途上被飲盡的江河,窮盡其身也滿足不了她的渴望。

  滿潮不禁想起流傳在鎮守府內的一則傳言。哨兵和嚮導之間有所謂的相性存在,通過訓練,大部分都可以建立起最基礎的精神連結,而磨合後能建立起更加深入的肉體連結。最後,則是『完美連結』。所有的哨兵嚮導中,存在著僅僅一位,能夠緊密貼合自己靈魂的另外一半,甚至無須言語便能心意相通,讓彼此都能最大發揮。

  不過,世界何其大、人口何其多,又怎麼可能剛好相遇並選擇彼此作為夥伴呢?所以就算這則傳說相當有名,卻沒有人抱持這樣的心態在尋找夥伴。

  但,如果、如果……朝潮遇到了這樣的對象,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拋下自己,邁向更高的境界吧?

  滿潮內心糾了一下,側過身將棉被拉過頭,害怕歎息聲被底下的室友聽到。

  『還是推掉明天的行程,複習一下教荒潮時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地方吧。』

  她閉上眼前如此想著,難得地沒有在睡前安撫朝潮,不過對方也不需要吧。



  滿潮醒來時,朝潮已經不在床上。這不稀奇,她一向比自己早起,但怪的是就連床舖和床單都不見蹤影。朝潮平常都是十五號清潔寢具,現在才月初。滿潮皺眉,換衣後來到餐廳,跟間宮一問才發現朝潮也沒來吃早餐。

  『洗完被單後直接出門在外面用早餐了嗎?』

  朝潮性格正經得有些怪異,但還是有一些普通交情的同輩。雖然正常是要哨兵跟嚮導一起同進同出,畢竟外界不比鎮守府,有許多刺激在。但想到是自制力極佳的朝潮,便一陣釋懷……僅有理性的部份。

  有一部分的她被「完美伴侶」拖著下沉,搖頭努力的甩掉那畫面,但看到朝潮型的其他人——基於同型的關係和朝潮關係最好的人——一同穿著便裝出現在食堂時,又捲土重來。如果沒有和她們在一起,那大概是跟滿潮不熟悉的對象出遊吧。最近因為實習的關係開始和同期生以外的人交流來往,或許——

  『別想了!哪有這麼剛好的事情!』滿潮嚴厲的警告自己,狼吞虎嚥的完食後帶著自己的書包來到圖書室。測驗剛過不久的這裡幾乎無人,只有幾位本來就喜歡閱讀的艦娘三兩散落在閱讀區內,窗簾半放遮擋著晨光。

  滿潮設想太陽移動的路徑後選了一個靠窗卻不會被曬到的位置,拿出書籍和文具開始複習。眼睛掃過白底藍字的筆記本,一一和腦袋內的印象比對著,耳邊彷彿傳來神通教官的聲音。她其實不討厭學習,當掌握知識並實踐後,內心就會誕生一股安全感。

  其實她和朝潮很像?雖然朝潮看起來淡然,好像做對什麼都是理所當然似的,但若發下來的考卷滿分的話,也能見到她隱約浮現滿意的微笑。

  『不過標準比我高多了。』滿潮苦笑,然後發現自己難以再次將注意力放回文字上。雖然她認真,不過畢竟是剛大考完後,內心的怠惰吶喊著放它出去,這回顯然是逮到機會和苦惱一起佔據腦袋了。

  她用筆桿敲敲太陽穴,想把雜念趕跑,卻如同用魚雷射向不知行蹤的潛水艦一樣徒勞。嘆氣後她認命地站起身走到新進書籍區,隨意地瀏覽翻閱,最後目光落在某本書的書腰上。

  「肉體結合VS完美結合,糾結的情感該何去何從?」

  她不自主地拿起書本翻閱,發現內容在講述一對配合許久的空母,身為二號艦的主角在夥伴受傷時,臨時與新進人員搭檔,雖然第一印象很不好,結合卻異常地密合,甚至超過熟悉的搭檔。而夥伴也宣告自己需要進行長達半年的休養。於是,白天是大海上火熱愉快的競爭,晚上則是病房內平淡安寧的撫慰,她漸漸地不知道究竟哪邊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感覺……

  『什麼啊,太浮誇了吧?怎麼可能一邊互罵一邊完成戰鬥啊?這個藍色的嚮導都不用集中精神嗎?紅色的哨兵也一樣,性格這麼激烈又愛自己亂跑,應該早就進入神遊狀態了吧?』

  內心滿滿的吐嘈下,滿潮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在座位上看完半本,時間也來到中午,圖書館的負責人眼看就要午休,她連忙收拾好東西辦妥租借手續。

  『也不是真的那麼難看……描述不知道夥伴情況的地方還蠻不錯的……』

  她在內心反覆碎唸,克制著想要一邊吃飯一邊看書的心情用完餐。回房前想到朝潮的棉被應該已經洗好,便順路前往洗衣房詢問。鳳翔將烘乾的被單交給她時順手給了幾塊黑糖,說轉交給朝潮,而滿潮則獲得了一些金平糖。

  當滿潮將被褥放上椅背,準備鋪好床單時,卻愕然地發現中央有一塊褐色的痕跡,是乾涸的血。

  『朝潮受傷了?什麼時候?』滿潮腦袋瞬間亂成一團,隨即扔下床單奔向醫護室,明石卻說沒看到。

  以朝潮的性格,如果受傷應該是會遵守規定,好好地來醫護室才對,所以不是受傷囉?

  滿潮還來不及安心,隨即困惑。那血跡是從哪裡來的?更重要的,朝潮為甚麼不好好在房間或是醫護室休息?又究竟去了哪裡?滿潮開始一一搜索朝潮可能會去的地點。

  放映室——朝潮有空閒時喜歡看舊海軍的紀錄片;整備室——就算沒有用到艤裝的日子朝潮還是會特別過來進行簡單的保養;檔案室——朝潮時常在學到新的海戰知識時到這裡來查詢實戰上的例子。

  沒有、沒有、沒有。

  滿潮站在走廊上,雙手扶膝大口喘氣,這兩個字在腦中不斷發脹、增殖,讓她難以發揮精神探索,並且擠壓思考的空間。

  為甚麼自己不能跟朝潮一樣冷靜?到底去哪?真的跟別人出去了?那會不會是醬料?演習場還沒找過?如果昨天睡前有跟她連結安撫就好了?正跟完美連結的對象開心玩樂?朝潮會在床上吃東西嗎?都是我沒有好好關心她。

  她想起小說內,某一晚搭檔因為病情沒有好轉而冷落主角,而被那位後輩用笨拙方式的治癒,也是從那一晚開始主角越來越煩惱連結的真意。

  不是搭檔後,還可以是朋友吧?所以自己應該可以追求更好的目標吧?對方也可以藉此尋找比自己更好的對象——

  「這是什麼啊!搞不懂啊!」滿潮用力搥了佈告欄一下,沒釘好的大頭釘因此震了出來,在走廊上咕嚕咕嚕轉著。

  「還好嗎?」

  滿潮抬頭,發現神通教官抱著文件站在自己身前。原來自己不知不覺跑到輕巡辦公區來了。

  「教官好,我沒事。」滿潮壓抑情緒,做了一個標準禮。

  「那就好。身為嚮導,最重要的就是精神上的平衡。」神通回禮,兩人先後將手放下,滿潮彎腰撿起大頭釘釘回牆上。
  
  「我知道,最開始上課的時候教官就有提到。」

  「那妳記得所謂的平衡是什麼嗎?」

  「就是與哨兵保持相對的情緒,舉例來說,對方平淡自己就要平淡,對方熱情自己也要熱情。」滿潮耐著性子回答。「教官,我趕時——」

  「不是的,那叫做迎合,而不是相對。」神通打斷滿潮。「假如本性不熱情,那逼自己熱情也只是虛情假意。哨兵雖然在精神方面弱了一些,但終究能感覺到搭檔的動搖,這動搖也會回饋到哨兵身上。」

  「……那該怎麼做?」

  「最重要的並不是做到什麼事情,而是理解對方為甚麼想這麼做。所謂的相對,指的是互相面對,就算是最熟悉的對象、就算內心有千萬個關心,如果不說出來,往往也是難以明白的。」

  「我……」滿潮啞然,她是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但她有接收過朝潮的看法嗎?只是單方面地吐出情緒,擅自認定對方不需要宣洩,更拒絕對方的關切。她忽地羞愧到想鑽入地下。只在乎自己的自卑,卻連最基礎的部份都弄錯了。

  看著低下頭的滿潮,神通語氣轉柔:「妳知道,妳們的搭檔是怎麼誕生的嗎?」

  「抽籤……不對,教官指定的?」

  神通搖頭。露出柔和的笑容,說:「還記得剛進來時一對一的面試嗎?旁邊有一塊大鏡子對吧?那是魔術鏡喔,是由那些在隔壁的小哨兵們,自己挑選未來的搭檔。當然也有人遲遲無法選擇,所以由我們分配。」

  「不過,當妳進入面談室時,朝潮立刻就舉起手,指定妳為夥伴呢。」

  「我?」

  「是的,哨兵不像我們嚮導一樣有敏銳的精神感知,多半是靠單純的直覺作為選擇。不過通常很有用,能夠第一時間選出夥伴的哨兵,無一不是優秀的組合。我想,這是因為再好的安撫,都比不上看見對方時發自內心的安心。用我們家指揮官的說法,就是一見鍾情吧?」

  滿潮不可置信,又覺得有些害臊。

  「所以,沒事的。妳很優——啊!」

  滿潮楞楞地看著神通教官轉為橫向——被川內教官公主抱了起來。

  「神通——!說好下午要陪我逛街呢?」

  「姊姊!我正在跟學生講話!」神通氣急敗壞得臉都紅了。

  川內歪頭看看滿潮,低頭對懷內的神通認真地說:「那繼續啊,我又沒遮住妳的嘴。」

  神通閉上眼,分不清楚是在害羞還是生氣,最後吐出一口氣。從口袋拿出一個小錦囊遞給滿潮。

  「如果妳想找朝潮,我先前看見她往演習場走。這個請幫我轉交給她。」

  「謝謝教官。」滿潮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再小心翼翼地繞過開始拌嘴的兩人,奔往演習場。雖然有了方向,但演習場可是鎮守府最大的區塊,無數倉庫跟器材林立,可不比方才在建築物內輕鬆。

  滿潮深呼吸,不再試圖強行壓抑情緒進行教科書式的全方面探查,而是飽含著對朝潮的想法任憑精神遨遊,像風一樣一陣陣的隨意掠過土地,完全搞不清楚中途接收到的是動物還是其他艦娘,但無所謂,她相信朝潮一定會有所回應。

  然後,她感覺到了,嬰兒揮舞著手臂般微弱的力道,試圖撈取這陣掠過的波紋,與平常大相逕庭,但滿潮知道,那就是她,自己不願面對的部份。

  滿潮終於在演習場邊緣的倉庫找到朝潮,她抱膝瑟縮在輸送桶與輸送桶之間,雙眼無神地看著地板,滿潮知道這是哨兵進入神遊的狀態,不論天塌地動都不會有所反應。

  如果沒有嚮導進入她的精神世界引導,幾乎不可能回復。而嚮導若是在精神世界遭受太大的創傷,也會因此神智喪失。

  滿潮在對方面前蹲下,回想之前練習時的做法。雙手搭上肩膀,閉上眼將額頭貼近對方額頭,能感覺到傳來的溫度略低。物理上的接觸並不是必要的,只是對於新手來說具有安定的作用。

  練習的成果沒有白費,滿潮再次睜開眼時,身處在一片無盡的大洋上方,海面漂浮著一座座冰山,不時便傳來崩解的聲音,破碎的冰塊落入水中濺起水花。

  她記得上次進入的時候分明是一片暖活,遠方還能看到綠意盎然的小島和鯨魚。她搖搖頭,轉身沒入海水,精神具現的她不用呼吸,卻森然地起了雞皮疙瘩,內心相反地揚起一絲溫度——據說對方越在乎的人越會被精神世界的環境所影響。

  隨著深度增加,可視範圍越來越短、溫度也越來越低,滿潮不自覺的牙齒打顫。就在幾乎看不到東西時,眼前出現了無數螢火蟲——不,是水母,一朵一朵地綻放在深淵之中,盈盈冷光若有似無地照亮彼此。

  而中心處,一隻特別巨大的水母將與現實中同樣姿勢的朝潮包含在圓滾的帽身中心,無數觸手垂下,宛如透明地榕樹般壯觀。

  「朝潮!」滿潮大喊,沒有得到回應,彷彿聲音被無底的黑暗所吸收般。她游到水母的上半部,試著拍打、挖掘,那通透的軀體柔軟卻堅韌。隔牆和朝潮相望一會,往下來到觸手區塊,伸手想撥開,碰到的瞬間一陣刺痛發麻,讓她縮回。

  看著抽搐的手指,滿潮皺眉,繞著朝潮游動了一圈,停在正下方,深呼吸——在海底這麼做很怪——然後雙手護臉加速鑽入痛苦的藤蔓之中。

  手臂首先感覺到火辣的痛楚,緊接著背部、腹部、大腿、小腿,全身都被劇痛的針刺刺穿,讓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她覺得那些觸手似乎有意纏住自己,想把這不懂人心的叛徒溺死在黑暗的淵洋中跟主人作伴。

  滿潮哭了出來,這會是朝潮感受到的嗎?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身體開始失去知覺,護著頭的雙手鬆開,眼睛遭到荼毒,什麼也看不到,真正的黑暗。

  她嘴唇顫動,想要至少最後對朝潮說些什麼。

  『對不起。』

  是這個嗎?不對,不是的。

  『謝謝妳。』

  是的,想要感謝對方選擇自己,但不是最重要的。

  「想要……」細碎的氣泡從嘴中冒出,咕嚕咕嚕地上竄。「和妳一起……一直……」

  滿潮的手掌被人握住。



  兩人雙雙睜開眼睛,睫毛刺到彼此,額頭全是冷汗。滿潮無力地往後一屁股坐倒,不住撫摸雙手確認沒有任何外傷。

  「抱歉……」朝潮嘴唇煞白,抱著膝蓋的雙臂顫抖,艱難地吐出語句。「我不想讓妳擔心……可是……控制不住……明明妳那樣說了……」

  滿潮緊抱住朝潮,替她降低對於不舒服的敏銳度,直到對方不再顫抖後才開口。

  「我想擔心妳。」滿潮細細地對朝潮耳語。「也謝謝妳擔心我,是我不好。」

  「妳……還好嗎?精神還……不舒服嗎?」

  滿潮抱得更緊。

  「只要妳在,就好。」



  結束這場騷動後,滿潮和朝潮的關係依舊。朝潮在前頭衝刺,而她像是被拖曳般緊緊跟在後頭。有時候滿潮會抱怨,而朝潮則一本正經地道歉,然後繼續狂奔。

  滿潮說歸說,實際上不以為意。因為她知道這位搭檔每個月總有幾天,會衰弱到需要她照顧。




後記:

  這篇文章首發是FFK的無料,起源則是一年前友人繪師替我畫了張圖(現在的噗浪頭貼)當作生日賀圖,於是今年決定寫個生日文給她當回報。

  不過以我相當會拖稿的個性,寫完時早過了她生日了ㄛㄏ,甚至還一路寫到了FFK當天的凌晨才寫完。


  當天以電子無料的方式發送,不過似乎大家還是比較喜歡實體?看來距離八雲島整體高科技化(增設斗內裝置)還有段漫長的路途(並沒有這條路)。

  感覺哨兵嚮導的世界觀挺適合艦娘的?尤其是不同艦種的搭配,小船當嚮導然後大船哨兵之類的。如果各位看了文章後對哨兵嚮導有不瞭解或是興趣的話也可以自行搜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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