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魚應該能在期限前順利完成,不過還是讓神通小姐多叮嚀一下北上和夜戰笨蛋好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在公文上寫上叮嚀,至於為甚麼鎮守府需要去撈秋刀魚這回事,她已經麻痺的不想吐嘈了。
『好!接著是最後一份!』
她心情大好,甚至已經開始想著待會要先去間宮那吃份羊羹配上濃濃的綠茶犒賞一下辛勤的自己。
翻開公文夾,內部是驅逐艦的轉隊申請文件。這並不罕見,驅逐艦可說是非常忙碌的艦種,小至遠征、大到作戰都經常需要她們的協助。尤其在區分出對潛、輸送、火力等不同專精後更是如此。
能幹的驅逐艦更是眾輕巡領隊不肯輕放的存在,除非提督親自下令,否則都會拒絕申請,即便答應提督,也總會加上任務完成後需要歸隊的但書。
阿武隈當然也不例外,看到第七驅逐隊的抬頭就已經在心中起草官腔的婉拒,但看到申請人後卻震驚的全忘了。
是潮。
正如同輕巡會對驅逐艦的表現評價,驅逐艦也在觀察著輕巡的領導方針,若覺得不適合多半會提出申請。
但,七驅跟著她多久了?一開始當隊長時,驚慌失措而被曙鄙視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可隨著相處,就連曙都認可她了,何況是潮?
最近潮在訓練的表現上有些差強人意,阿武隈以為是不適應新艤裝的關係,本來沒多注意。看來是自己怠忽職守了。
阿武隈搖搖頭,看著潮用渾圓的筆跡在原因上寫著『改二後希望能夠發揮自己所長,進到以反潛任務為主的五十鈴底下磨練』。
是個合理的理由,但對方是潮,一點都不合情。
她細思一會,接著起身,捉著轉調書氣勢洶洶的走出門,來到另外一間輕巡辦公室,門也不敲就倏地推開,啪一聲將公文攤在對方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
北上維持著雙手枕在腦後的姿勢,慵懶地掃了一眼文件。
「妳被甲標撞壞腦袋了嗎?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雖然北上經常言語攻擊阿武隈,但那多半是性格問題而不是真的討厭她,實際上兩人交情相當好,好的連這種事情都可以不經大腦的質疑。某種程度上來說北上也是相當的心胸寬闊。
「妳之前跟潮有過衝突吧!如果不是妳,潮好端端的怎麼會要申請轉調!」
「真不知道妳是太有自信還是不知反省呢?第一個就把矛頭指到我身上,那都是幾個禮拜前的事情啦?」
「我之前就說過……」
「那只是妳單方面覺得吧?雖然我是跟妳說過都改二了,要堂堂正正的挺起一點都沒有的胸部來,但不是要妳變成自戀的狂信者啊。」
「唔……那到底是為甚麼?」阿武隈拉來椅子坐下,苦惱的問。她會馬上決定來找北上也是因為想要問問北上的意見。
「該不會是被別的驅逐艦欺負吧?」
「先不論我有自信隊上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不論是誰想欺負潮都得先經過七驅的那三個人,可沒這麼容易哪……」
「那要妳得找誰不是很明顯了嗎?」
「呃……」
「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啊,隊長大人。」全副武裝,正在港邊自我訓練的曙抱胸,眉毛倒豎,一臉恨不得用視線射穿阿武隈的模樣。
雖然阿武隈已經明白這孩子並不是如同看起來那樣凶神惡煞,不過那不代表那帶刺的言語可以輕易無視。
「也沒什麼啦,只是想跟妳打聽一下潮最近的狀況……」
「隊員的事情叫做沒什麼嗎!」曙眉毛更挺。
「口誤!很重要!所以請務必要告訴我!」
「身為隊長居然還要跑來詢問隊員才能知道嗎?」
「我不是指訓練方面的狀況!而是私底下的,像是健康啊、情緒啊……」
「喔……」曙眉毛降下,隨即抬起一邊。「問這個幹麼?隊員私底下要做什麼是她自己的事吧?」
阿武隈躊躇良久,才將潮的轉調申請說出。
「嗯?」曙摸著下巴細思,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聞,但很快的抬起頭反問:「那又怎麼了樣了嗎?」
「就……很奇怪吧?大家待的好好的,為甚麼會忽然想離開呢?」
「好不好是由她自己決定的吧?妳有什麼資格擅自這樣想?」
「我、我是妳們的隊長……」
「那也僅此而已不是嗎?妳可以批准,也可以拒絕,但也就這樣了。不要覺得妳是獨當一面的隊長,我們就會無條件的相信妳的一切,阿武隈小姐。」
曙冷淡的說,看著眼前的阿武隈低下頭,有些不屑。在她看來當阿武隈選擇來找她而不是潮的時候就失去了某些資格,若不是心裡有愧,為甚麼得避開本人畏畏縮縮的?
更何況還提著隊長的名義,難道不是權威壓迫嗎?雖然在大海上信任對方,但那與陸地上的交流是兩回事。
無言的數秒經過,曙不耐的繞過阿武隈繼續原本的鍛鍊,邁開腳步一會後,遲疑地對著空氣開口:「妳很在意自己做了什麼嗎,隊長大人?在我看來,問題是妳什麼都沒做,阿武隈小姐。」
阿武隈茫然的目送曙遠去,日頭已成夕黃,波光絢爛刺的她屢屢從放空中回神。也好,否則大概不留神就月正當中了吧。
她從口袋中拿出折成小四方的紙張,攤開,是簽了准許的轉隊令。或許阿武隈依賴、感激著潮,也為此努力扮演著合格的隊長。但對潮而言,阿武隈僅是曾經幫助過的對像吧?自己不是想幫助潮嗎?既然潮的意願是如此,那就如同曙所說,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除了自己的私情……
「啊……」
阿武隈終於明白了,所沒做到的事情。接著,她奔跑。
背景音樂從浪潮與海鷗的叫聲變成艦娘們的閒聊聲,又變成餐廳喧鬧的氣味,再來到沐浴時嘩啦的水聲。
並不著急,其實明天就會在訓練上碰面,公事公辦的話應當在訓練結束後宣佈潮的去留才對。
正如同她一直以來對待潮的態度,以一水戰旗艦的身份,以一個指導者的身份。
最後當聲音只剩下她急促的喘息時,終於在驅逐寮後院的花圃找到潮。乍看以為蒲公英已然綻放,實際卻僅是反射著月亮的光芒。她蹲在一片含苞待放的浦公英前,伸手輕輕撥弄著花苞。
這是七驅負責照顧的,而蒲公英也是潮所種下的。為甚麼是蒲公英呢?
「潮!」阿武隈的聲音比自己想像的大,為了掩蓋急促的心跳。
「阿武隈姊姊?」潮慌張的站起。
「這個!」阿武隈將皺掉的轉調書遞到潮面前。潮看清楚簽名後,低下頭。
潮一直以來都是阿武隈在出征時所信賴的對像,而潮也努力回應這份信賴。但自從那天後,她越來越難以壓抑看見阿武隈時內心的熱度,也因此心煩意亂地無法達成訓練上的標準。
那她又怎麼有臉留在阿武隈身邊呢?明明已經決定要克制自己,當個好孩子,連唯一的優點都消失的話,阿武隈也不會再相信自己吧。
於是,不如趁著還留有些好印象時主動離開,這是她一點小小地任性。
「作為妳的隊長,如果妳認為離開對妳比較好,我是該慎重考慮的。」
「好的,我明……」
「嘶、嘶、嘶、嘶」
潮瞪大眼看著自己的申請表被撕成兩半、四半、八半。
「但是,身為阿武隈,除非妳討厭我,否則請不要走!」
被撒向夜空的紙片飛揚,宛如特大號的蒲公英般。
「不、不行的,我留下來會給阿武隈姊姊添麻煩!」潮慌亂的伸出雙手想捉住那些殘骸,卻被阿武隈捉住緊握著。
「沒錯,我會在意妳表現的不好,但更想知道的是,我能不能在妳表現不好的時候,成為妳的依靠。」
阿武隈這才明白,自己想成為的不是指導者,而是陪伴者。卻誤以為指導才能讓潮過得更好,反而造成過遠的距離。
「沒有辦法的……不是阿武隈姊姊的問題,是我……我不像阿武隈姊姊一樣,有說出這種話的勇氣……」潮深感自己的彆扭,也因此不希望將阿武隈捲入,深怕景仰的就此扭曲。
「這才不是勇氣呢!是自私!我知道小潮現在很為難,也知道身為隊長不應該這樣意氣用事,但想到小潮要離開就是忍不住!」阿武隈將潮抱入懷中。
「自……私?」
「對,就是自私,或許小潮真的有什麼難處,有不得不轉調的理由。可是我……現在只想緊緊抱著小潮,那種事情壓根無法思考。」
「阿武隈姊姊好壞……」潮忍不住留下淚水,這是她朝思慕想的處境,好想保留這時刻、這溫暖。
「對不起,我是個壞輕巡。」阿武隈輕撫著潮的腦圴。「所以,小潮也對我使壞吧。」
聽到這話,潮內心多日來的積蓄找到出口、沸騰著。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在阿武隈耳邊說:「我……喜歡阿武隈姊姊,想要成為戀人的喜歡。」
感受到阿武隈的身體變僵硬,潮閉上眼睛。如果不好好說出來,阿武隈是不會釋懷的吧?就算她離開隊上、甚至離開鎮守府也會一直是她心頭上梗著的刺。
自己怎麼會喜歡這麼壞的人呢?
『轉調申請書……要重寫了呢。』
阿武隈的體溫隨著分開散去,微涼的空氣重新擄獲潮。
「喜歡……?嗯嗯?喜歡?戀愛的那種喜歡?」
「嗯,會牽手、擁抱、接吻的那種喜歡。」潮仍舊閉著眼,死心地坦白。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以為,同性之間應該沒有那種事情……我還以為艦娘應該都喜歡提督……啊抱歉。」阿武隈臉上滿是尷尬。
「呃……雖然提督先生人很好,但我對她沒有那種感情。」潮終於睜開眼,也忽地尷尬起來。
「可是……為甚麼……啊不大概也不用問……唉……?我被人喜歡著?」
看著又尷尬又困惑的阿武隈,潮呆了半倘,笑了出來。
「不、不要笑啦!我很努力在搞懂耶!」阿武隈又氣又羞的喊。
她總是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照顧隊員和公務上,看過的戀愛作品也都是男女之間的情愛,而她本人對提督也沒有太多想法,還以為這兩個字跟自己無緣。
阿武隈抓抓頭,難為情的說:「目前感覺來說,我是不討厭啦……可、可是也沒有太多想法,抱歉沒辦法給妳一個好的答案。」
「沒關係的,這樣就夠了。」潮忽地踮起腳尖在阿武隈臉上一親。「謝謝妳,阿武隈。」
柔軟又溼潤的觸感蜻蜓點水而過,阿武隈呆楞的看著那含蓄卻又甜滿的微笑,體溫不可控制的升高。
潮握起阿武隈的手——她非常肯定晚點的自己一定會羞的想把自己塞進遠征桶內來趟東京急行。
「我不會離開的,答應妳。」
雖然沒有獲得答案,但阿武隈不抗拒自己的愛戀,已經足夠了。
能夠喜歡上這樣的人,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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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拖了一年半商業小說,大家好
不過跟某AKU的契約沒有指明日期,所以查無不法,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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