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收藏】與妳同在的大海07 緊握的手

  五航戰的孩子有些怪異。

  這是加賀觀察瑞鶴一陣子後所得到的結論。

  倒也不是瑞鶴行事詭異,相反的,可以說是十足正當。以往要求她練習、做事的時候總要在執行之前碎碎念一番,或者討價還價。而現在則會默不吭聲的立刻實行,甚至比加賀要求的做的更多。

  身體方面的勞動練習也就罷了,甚至連文書工作都一樣。這幾夜,加賀都是看著瑞鶴伏在書桌上費盡腦筋的模樣入睡的。

  雖然這樣子的瑞鶴更像是一個良好上進的後輩,但加賀還是有些懷念她過於活潑聒噪的樣子。

  個性率直;怕麻煩;身體經常把腦袋甩在後頭。

  跟理子幾乎一樣的個性。

  『不,理子理性多了。』加賀暗自為故友辯駁。

  但不可置否的是,同樣都是瑞鶴的她,常常讓自己想起理子。起初加賀相當痛苦,但又矛盾的不希望她玷污『瑞鶴』這個名字,因此特別嚴格。剛開始只是想讓對方有所自覺自己的身份,甚至,有那麼一些發洩情緒的成份。

  那樣高壓與冷漠的對待,就算被厭惡也不奇怪,而失去理子、萬念俱灰的加賀也不打算和對方建立起情誼。始料未及的是對方居然尊敬、感激著自己。

  每當望著那澄澈率直的雙眼,加賀心裡就一陣內疚,她並不是那麼高尚的人,不值得對方的尊敬。

  她寧願被討厭,也不要當個虛假的好人。更害怕的是,瑞鶴說不定會發現自己的意圖,當她不再是這所鎮守府唯一的正規空母時,所下的決心。

  『她會成為一位優秀,而且能守護大家的艦娘,就像理子那樣。』

  加賀對站在射箭區,專注的連汗水都不擦的瑞鶴送上祝福的目光。

  理子是加賀見過最了不起的人,也是失去一切後最初的朋友,與支柱。

  幼年時期,她在戰爭中失去了雙親,輾轉下被遠房親戚的村上家收養。失去雙親的她封閉了心靈,是理子讓她走出深淵,從徬徨的幽靈重新成為人。

  深海棲艦和艦娘的存在出現時,也是因為理子想要保護這個國家,想要保護周圍的一切才成為艦娘,加賀雖然害怕,但也義無反顧的跟隨理子的腳步。

  她並沒有那麼偉大,想要保護什麼,只是單純想要跟在理子身邊,又或者,只想要保護理子。儘管實際情況總是反過來,畢竟理子的運動神經是她遠比不上的。

  自卑感和無力感作祟,讓她跟理子吵了一架,甚至故意在出擊的時候唱反調。不擅長表達的她偶爾和理子會有這樣的爭吵,但彼此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她也打算在返航後和理子和好,畢竟有些事情是無法強求的,如同她的冷淡一般。

  但大海卻不給加賀這樣的機會。而理子更為過份,離別前給了加賀一個重擔,因為她相當了解加賀。

  『真的是,讓我好累啊……』加賀按著胸口,閉上眼。


  探索北方海域的行動開始以來已經過了兩個禮拜,儘管屢次的進擊都稱不上順利,提督的保守性格讓艦娘們經常中破就撤退,達不到預定目標的一半,但還是逐漸了掌握這一海域的敵人特性,裝甲、砲火、隊形、種類等。每次微小的收穫都將成為下一次出擊的助力。

  加賀明白這些不僅是她們這些主力部隊的功勞,也是那些以潛艇、驅逐艦、輕巡洋艦為主所組成的先遣探索部隊的功勞。

  『但……是不是太順利了呢?』加賀思索著,俯視敵人的殘骸,下令:「各艦回報損傷。」

  底下的伴隨艦們一邊集結一邊回報,幾乎沒有傷亡,而彈藥與燃料庫存也十分充足,唯獨瑞鶴沒有回答,站在原地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

  「五航戰。」加賀淡淡地提醒瑞鶴。

  「嗯?哎!瑞鶴無損傷,艦載機損失也不大。」瑞鶴連忙回神。

  「只不過是打倒了幾個敵人,別鬆懈,接下來還有戰鬥。」看到瑞鶴展現熟悉的模樣讓加賀心裡安心了些,還是不免要唸她幾句。

  瑞鶴聽到這句話露出猶豫的神情,眼神又飄向天空。發出的偵察機抵達搜索的極限距離,正在返航。雖然什麼都沒看到,她卻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預感,撫過的風、連綿的雲、微浪的海……種種細微的訊息都在傳遞著讓她不安的訊息

  瑞鶴咬著下唇,鼓起勇氣對加賀報告:「加賀前輩,我認為我們應該返航。」

  聽到這句話讓其他艦娘都露出古怪的神情,加賀也皺眉。

  「上次就算了,這次全員無戰損,妳到底在想什麼?偵察機發現大量敵人?」加賀一邊說一邊確認偵察機所看到的景象,卻只有無邊無際的大海與烏雲。

  「我……有不好的預感。」

  「妳把作戰當成什麼了?這可不是社團活動,認真點。」加賀忍不住叱喝。

  「我很認真!」

  加賀瞪著一本正經的瑞鶴,她知道對方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但……提督面對上層對北方海域攻略進度的催促而頭疼的樣子浮現在她眼前。

  「全員注意,朝原訂方向繼續前進,速度二十節,陣型單縱,出發!」加賀毅然下令。

  瑞鶴站在原地,抬頭望著天空,舉起弓箭。

  「不准再像上次一樣!」加賀嚴厲的說。

  「雲上!加賀!」瑞鶴大喊,送出箭矢,幾乎是同時,雲層內衝出數十艘黑色的圓形物體。

  『什麼?居然從雲上?怎麼可能?』加賀一瞬間陷入混亂,但還是很快的大喊:「迴避後組成輪型陣!」

  雖然瑞鶴送出了戰機,但被先發制人的情況下,敵機轉眼間壟罩她們上空,沒被零戰糾纏、擊毀的黑色飛行物投下炸藥。

  加賀的速力較低,但她憑藉著經驗與分析敵方飛機陣型預測落點,在炸藥落下前便先行閃避,儘管好幾發炸藥在她身旁爆炸顯得險象環生,但一波空襲後總算是毫髮無傷,射出艦戰支援瑞鶴,同時冷靜下來思考。

  儘管深海棲艦是真身不明的存在,但能確認的是她們還是得依靠著與艦娘相似的裝備來進行戰鬥、偵查,例如電探和偵察機。這些未見過的敵方飛機能從雲層上進行攻擊,若不是搭載新型裝備可以穿透雲層進行偵查,那就是已經準確捕捉到她們的位置。

  加賀想起今天太過順利的作戰過程。

  『難道是請君入甕?深海棲艦具有如此的智力?』加賀不可置信,而這份不可置信隨即重複了一次。

  「制空權喪失!」瑞鶴大喊。

  儘管加賀情急之下無法發動全部的艦戰,但與瑞鶴兩人的聯手攻擊應該能成功造成對方一定損傷才對。不料那丸子狀的新型戰鬥機卻有著幾乎是不可理喻的制空能力,我方的艦戰轉眼被殲滅超過三分之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方撤退。

  「長良中破!」「綾波中破!」

  「偵察機發現敵方蹤影,正朝我方全速前進,帶頭的是空母WO級,但不屬於以往發現的級別中的任何一種,推測為新型。伴隨艦為雷巡CHI級一艘、重巡RI級兩艘,輕巡TO級兩艘。」

  聽著同伴們回報的消息,加賀的心往下沉。雖然身為我方砲擊戰主力的重巡和戰艦沒有損傷,對方也沒有難纏的戰艦RU級,不過若不能防範對方的長距離空襲,那大破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己方能用來捍衛制空權的零戰所剩不多,彗星和天山想必也會被敵方的新型艦戰攔截擊落。返航……中破速力下降的長良與凌波肯定跟不上吧,配合她們的速度又會被敵方的艦載機追上。

  加賀閉上眼思索戰略,拿定主意後睜開眼,表情毅然而無迷惘。

  「全員注意,戰鬥開始,擺出單縱陣。勝利將會由我們拿下!」

  加賀平時並不會喊出這種提振士氣的話語,讓眾人有些訝異,但也被那靜謐中燃燒著決心的語氣所感染,一同大喊,以霧島的36.5公分連裝炮點燃開幕。

  「左舷!炮雷擊戰、準備!」

  「能跟的上長良我的節奏嗎!」

  「距離、速度……好,火力全開!」

  開戰一段時間後,雙方都進入了彼此的射程內,無數砲彈在天空飛舞。雖然數量較少,但擁有戰艦的加賀一方憑藉著強大的火力漸漸的壓制對方的炮雷擊戰部隊,但一如加賀所想,隨著我方的艦戰一艘艘的被擊落,為了顧及來自頭頂的攻擊,艦娘們開始自顧不暇,無法維持火力網,也無法無視前方部隊狙擊在射程邊緣的空母WO級。

  「瑞鶴,把妳的天山給我。」加賀送出最後的艦戰和艦爆支援夥伴,緩緩的行駛到瑞鶴身旁。

  瑞鶴從戰場中回神,以為加賀用光了自己的艦載機,頭也不回的分出一部份。

  「全部。」

  「全部?」瑞鶴轉過身驚訝的看著加賀。「妳不是說過,能平分艦載機的話盡量平分,兩個人一起作戰比起單打獨鬥有效率多了嗎?」

  聽到瑞鶴用自己教過的話語反駁,讓加賀呆了半晌,露出微笑。

  「是呢,妳成長的相當優秀了……我可以放心的把鎮守府託付給妳了,瑞鶴。我命令妳接下來擔任臨時旗艦,帶領大家返航。」

  瑞鶴瞪大眼,想起懸崖上加賀的神情。加賀趁機搶過箭筒,全力摧動機動裝置衝入戰場。

  「一航戰,加賀,出擊!」

  水珠、子彈、砲彈、海風從她身旁呼嘯而過,明明是如此激烈的場面,她卻忍不住分神想起過去。

  『我已經做的很好了吧?理子。按照約定,我代替妳以正規空母的身份守護著這座鎮守府。』

  「加賀!不要做傻事啊!」瑞鶴的聲音從通訊裝置傳來。

  一發炮彈在加賀身旁炸開,強烈的水波差點讓她摔倒。

  『已經夠久了吧?連不擅長的射擊和滑行都變得如此順暢了。雖然其實一直用很危險的方式想看看自己會不會沉沒的,妳會嚷嚷這是作弊吧?』

  「快回來!」

  不曉得從哪來的流彈擦過加賀的眼角處,火辣的痛楚傳來,鮮血沿著臉頰留下,她無視痛楚繼續前行。

  『只是鎮守府的大家都是好人呢,所以沒有機會。不過那孩子來了,所以,我能休息了吧……能去往妳存在的大海,和妳重逢了。』

  「可惡啊!」瑞鶴大吼。

  空母WO級注意到加賀的豬突猛進,調動艦載機想要阻止加賀。但加賀早就抱持著同歸於盡的精神,只要保護好弓與箭,就算挨幾發炸藥也無所謂。

  敵艦投下炸藥的行動看起來是如此緩慢,她幾乎能預測這發炸藥會命中自己的胸甲。但一道人影的出現擾亂了她的預測。是瑞鶴。

  「轟!」

  爆炸聲傳來,暴風與急停讓加賀倒在海面上,她楞楞的看著瑞鶴張著手保護自己的背影,其中一邊的髮帶被燒斷,只餘下其中一邊的馬尾,就像是自己的側馬尾一樣。

  『王子……』加賀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瑞鶴轉過頭看著加賀,胸甲跟弓已經破損,她搶過加賀的弓與自己的箭筒,轉身疾馳,方才的攻擊並沒有傷害到機動裝置,她仍然可以全速前進。

  加賀回過神發現瑞鶴代替自己衝向空母WO級,而追著加賀的艦載機也更改目標。她連忙起身追上,和瑞鶴的距離卻越拉越遠。

  日本軍方流傳著一個傳聞,歷史上的翔鶴級正規空母,其馬力逼近日本作為秘密武器的大和級,超過了一航戰與二航戰。

  「瑞鶴!住手!」加賀絕望的大喊,遠離的背影與記憶中的友人重疊,她眼睜睜的看著炸藥在瑞鶴背上炸開,甚至連與其他艦娘作戰的深海棲艦都為了護衛旗艦而朝這裡射出砲彈。

  瑞鶴感覺身上火辣辣的,但鍛鍊十足的身體依然頑強的不肯倒下。她覺得,自己被村上理子的陰影追著跑,而努力鍛鍊的一切,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刻。她無視身上的傷口,強忍疼痛,使出最後的力氣接近目標,將箭矢抽出,搭上弓。本以為可以十拿九穩的空母WO級這才慌張的移動位置想逃離。

  瑞鶴身上冒著黑煙,露出自信的微笑。

  「勝負,早就在射程外決定啦!」 

  箭矢代替瑞鶴跑完最後一段距離,來到空母WO級前化為無數架天山。魚雷轟炸機在至近距離扔下魚雷後拉昇離開,全數命中的魚雷傳來巨大的爆炸,將空母WO級臨終的慘叫淹沒。

  確認敵人沉沒,瑞鶴放鬆的倒在水面上,感覺身體變得沈重,而海水相當冰冷,浸濕了皮膚與頭髮,緩緩的淹過自己。


  加賀坐在椅子上,看著亮著紅燈的手術房。雖然艦娘有著入渠這樣方便快速的療傷手段,但若身體的損傷太過,還是需要進行手術緊急處理,才能有入渠發揮的餘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她轉頭,發現是提督和日向,以及一同出擊且損傷不嚴重的艦娘。

  「十分抱歉,我忘記作戰報告了。」加賀起身對提督敬禮。『忘記?我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加賀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好一會後才恍惚的想起自己背著渾身是血的瑞鶴全速返航的經過。

  「沒關係,我聽霧島說了。而且,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提督搖搖頭。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加賀恍神的想著。『那現在要做什麼?對了,要跟日向換班……』

  她總是用許多事情來讓自己忙碌到不會胡思亂想,現在似乎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還好嗎?」提督擔心的問。

  「嗯,我只有小破而已,沒有問題。」加賀冷靜的回答。『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好痛、好冷?深海裡也是這麼冷嗎?』

  「妳先回房休息吧。日向,送她。」

  加賀遲疑,她想要在這裡等待,可是在這裡等待能有什麼幫助嗎?似乎沒有,那或許不該在這裡等待,沒有意義。

  她順從的起身,在日向的攙扶下離開,回頭看了一眼散發不祥紅光的房間。


  加賀拿出鑰匙打開門,房間內一片漆黑,她伸手打開燈。

  「妳回來啦?」

  有一瞬間加賀幾乎以為裡頭真的有人對自己露出笑容打招呼。仔細一看才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加賀搖搖頭,拿起盥洗用具走進浴室,簡單的清潔下身子。她的雙手還沾著瑞鶴乾涸的血跡,遇上熱水之後濃厚的血腥味傳來。

  她面無表情的看紅色的血水在乳白的磁磚上蔓延、擴散,然後又被清澈的水流洗刷,卻覺得眼裡有一抹紅沖洗不去。

  沖洗完畢後她慣例的拿出資料進行工作,讓無數文字與數字塞滿自己的思考,卻經常腦袋一片空白,得花費許多力氣才能拉回思緒。

  『看來我是累了,今天早點休息吧。』加賀將文件收回抽屜,關上燈、打開小夜燈,躺上床舖,卻怎樣也難以入眠。

  太過安靜了。

  原來房間少了一個人的呼吸,就會變得如此空曠嗎?少了一個人的體溫,溫度就會變得如此寒冷嗎?棉被怎麼樣都蓋不熱。

  她睜開眼,瑞鶴的書桌進入她的眼簾,那努力學習自己不擅長的東西的背影出現在她的腦海。

  她還是沒能明白瑞鶴為甚麼忽然這麼努力。是自己指導有方嗎?

  加賀自嘲的笑了笑,這樣想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那孩子說不定很討厭自己吧,畢竟自己根本不打算與她親近。

  她看著上方的床舖,突兀的冒出一個念頭:『那孩子有把棉被折好嗎?』

  以瑞鶴的個性,大概只會把棉被隨便堆在床舖的一角吧。不知怎地加賀非常在意,在意的睡不著覺。於是她起身爬上矮梯,來到瑞鶴的床舖。

  如同加賀所料,瑞鶴的被褥散亂著,她只好跪坐在床上拉住棉被的兩角將棉被抖開,一股說不上來的熟悉味道充斥在空氣中。

  『火雞的味道,好像不難聞呢。』加賀看著蓋住大腿的被單,覺得非常溫暖,忍不住倒在瑞鶴的床上用對方的棉被將身子裹起。枕頭上是瑞鶴慣用的洗髮精的香味。

  「瑞鶴……」

  自己是在呼喊誰呢?是多年的故友,還是曾經有一面之緣,卻只相處了兩個月的後輩?

  加賀不願細想,在熟悉的氣味中沉沉入睡。


  提督低頭看著公文,由於發現了新種的深海棲艦和未知的深海棲艦裝備,總部決定暫緩對北方海域的攻略,重新擬定以探索為重的全面計畫。

  『早就該這麼做不是嗎?老是把每場戰鬥都當成最終決戰來打怎麼受得了。』提督忍不住在心裡埋怨。在上頭眼底,出擊代表的不過就是一連串數字變化,其他的根本不在乎。

  但對最前線的提督來說,代表的卻可能是身邊某位艦娘的隕落,雖然他是相當保守的提督,但戰爭是殘酷且瞬息萬變的,並不是保守就完全沒有問題。

  想到這裡,他抬頭看著自己的秘書艦,加賀。她正在整理資料。儘管發生了那樣子的事情,加賀看起來依然是八風吹不動的冷靜模樣。

  『從前的瑞鶴發生事情時也是這樣呢。』提督心想,但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加賀真的沒事,相反地,他認為加賀處在嚴重的極限中,隨時有可能崩潰。『但唯一能解開心結的人卻……』

  提督在心裡嘆息,就在這時外頭傳來隼鷹的聲音。

  「瑞鶴醒啦!瑞鶴醒啦!瑞鶴醒啦!」

  欣喜的呼喊從遠到近再遠離,大概是要沿著整個鎮守府喊上一圈吧。

  提督鬆了一口氣,雖然還不知道實際情況如何,至少恢復意識了。但同樣聽到這個訊息的加賀仍然專注在手頭的工作上。

  「不去探望嗎?」提督問。

  「我還有秘書艦的工作。」加賀淡然的回答。

  「一直出錯的秘書讓我很困擾呢,排錯位置囉。」

  加賀楞楞的看著自己親手擺錯的資料,自己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

  「快去吧,橫豎接下來沒什麼事情,等日向回來我再請她幫忙就行了。」

  「失禮。」加賀鞠躬,腰彎到一半,楞了一下才站直身子舉手回禮。


  醫院前擠了三、四十個人,以瑞鶴的人面之廣來想,大概這座鎮守府內有閒暇的人都過來了,而且能進去探望的人數有限,才造成了走廊上的擁擠。

  加賀站在人群的最外圍,看著眼前的人潮,思索自己似乎該回去做秘書艦的工作,等到風頭過了再來。

  「哎呀,這不是加賀前輩嗎?」從外頭進來的隼鷹對加賀打招呼,從她滿頭大汗的情況看來顯然是剛宣揚完瑞鶴甦醒的事情。

  加賀對她點點頭,繼續看著人牆發愣。

  隼鷹看了看加賀,想了一下後扯開喉嚨喊:「讓開讓開讓開,瑞鶴最喜歡的加賀前輩來了,快讓她們獨處一下。」她一邊說一邊拉起加賀的手鑽入人群中。

  「等等,我不認為她會最喜歡我。」加賀皺眉。

  「她也只有妳一個前輩,不算說謊啦。」隼鷹笑了笑。「不過我不認為她會為了討厭的人這麼努力就是了,這裡我擋著,放心的去吧!」

  隼鷹說完就將加賀推進病房內,獨身一人面對噪動的人群和暴怒的護士。

  『不聽人說話的傢伙,跟五航戰一個樣,難怪這麼要好。』加賀搖頭,轉身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瑞鶴。

  大概是手術結束後長時間入渠過了吧,外傷看起來並不明顯,只是從衣襟中透出的層層繃帶顯示並沒有表面上那麼樂觀。

  「好久不見呢,加賀前輩。」瑞鶴笑了笑,對加賀點點頭。

  加賀不發一語的走到瑞鶴身旁坐下,端詳著瑞鶴的臉。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有沒有吃的啊?醫院的伙食太清淡了讓我好難過啊,那群傢伙來探病居然都不帶伴手禮,一點禮貌都沒有耶。我想吃間宮丸子啦!」瑞鶴大喇喇的埋怨。

  「妳為甚麼總是抗命?」

  「咦?」

  「我命令妳帶著伴隨艦返航吧?為甚麼衝入戰場?」

  「等、等一下,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場合吧?」

  「妳這麼有精神,還能抱怨。我也不必慰問妳吧?」

  「話不是這樣說啊!」

  「出院後等著寫反思報告吧。」

  「那我不想出院了……」

  「不准,給我用最快的速度康復。不准讓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瑞鶴瞪大眼看著加賀,儘管加賀面無表情,眼眶卻帶著一抹淚水,雙手緊緊著捉著自己的群襬,用力的指節泛白。

  「這真的沒辦法啦……」瑞鶴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心中滿是苦澀,可以的話她不想告訴加賀,但別無選擇。「我的手,沒有知覺了,醫生說還要觀察才知道能不能復原,只是,要做好心裡準備。」

  加賀身子一震,低頭看著瑞鶴纏滿繃帶的雙手。以往肢體動作很多的瑞鶴在方才的對話中手臂都靜靜的躺在床上,本來以為只是受傷的緣故——

  加賀顫抖的捧起瑞鶴的手,輕輕一捏,用眼神質問瑞鶴。

  瑞鶴搖搖頭。

  加賀覺得心中的某個部份崩壞,洪水般的情緒從心中潰堤,填滿胸口、淹過喉嚨,最後從眼裡宣洩而出。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瑞鶴……對不起……瑞鶴……瑞鶴……」

  加賀貼著瑞鶴的手嚎啕大哭,壓抑許久的眼淚浸濕了繃帶。

  瑞鶴難受的看著加賀,她多想替加賀擦去淚水,但她的手如今就像是等待報廢的廢鐵般毫無反應。不過就算手臂可以動,她也懷疑自己會這麼做。

  比起身體上的傷口,她心中梗著的刺更讓她難受。

  加賀嘴裡喊著的『瑞鶴』,有多少是與理子重疊呢?自己佔了多少部份呢?

  她轉頭看著窗外的花園,金盞花隨風搖曳,無比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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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趕快結束鬱回所以卯起來寫,可是好像還是結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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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聽著這個一邊寫,整個心情沉重到不行,還一度寫到轟沉去orz.....
希望低潮快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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